孤注一掷(3 / 5)
一点:感觉不如从前,肯定已经不好嫁人了。说不定这一摔以后生孩子都成问题,顶级货成了赔钱货,造孽。
薛霁全然没机会发现云舒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用很轻松的语气和相熟的门卫打起招呼。
小薛!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吴叔,我回来看看妈,那时候你都没在。
好久没见。你这女子,怎么又变漂亮了好多。
说笑话,真没有,明明是老了。
老爹都还在外面潇洒,怎么你这个当女儿的就说自己老。欸,上次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好事近了?
——噢对了吴叔,待会儿我爸他聚会回来要是喝多了,还得麻烦您送送他上楼。
她的手如一阵轻风从置物格拂过。
侧过身,轻巧拨开纸盖朝老吴散烟的模样既熟既雅,幽兰色的火苗且跳跃且颤抖,点着了。
这一系列动作,远比少女在学校厕所隔间里那套来得行云流水多了。
好,放心,你慢去,慢去。老吴脸上闪着幸福的光泽。
当啷一声,车轮碾过门口的窨井盖。警卫室慢慢在后视镜里消失,薛霁一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打弯时,她挺直腰背,目光向前远眺,好像水手在寻找远航尽头的岛屿。
~あなたへの想い
(对你的思慕)
~どこまで行ったら止まるのかしら
(要去往何处才能戛然而止)
~そんな自分をもて余す
(对于那样的自己我已束手无策)
“小云。别靠着窗户,晚上太冷了。”
“为什么,人人都要觉得结婚是个好东西?”
云舒的额头在玻璃上贴出一圈圆圆的红印。不能问,不该问,不配问,但是想问。
无言再临。
事已至此,云舒觉得她算是把和薛霁的天聊崩了。
但在彻底被捅破的天空的窗户纸上,那个破洞有更新的光亮投射而来,轻柔朦胧。而她已经说得太多,奋勇争先地,在她们两人这怪异的关系中间,成为捅破她没资格捅破的感情观的那个人。
不能再追问下去。
薛霁开得很平稳。
少女开始在心里酝酿些能把话题岔远的开头,譬如谈谈宋太太今晚烧的菜汤,那清甜的味道,汤面上漂浮点缀着金灿灿的麻油,黄瓜片跟事先炒过一样入口即化,真不知道她们母女为什么都这样手巧。
不,不能聊做饭。
因为宋太太顺势问,那这两天小雪有在家好好做饭吗?云舒捧着巴掌大的瓷碗点头,珍珠米上是又酸又红的去过皮的番茄,那是她们一起做的,好有羞意。
那她有教你做饭吗?宋太太问,女孩子家的,最好还是要自己能下厨才行,以后养活自己养活家人……
嗯,有,有啊。摆出受教的乖巧的表情,头点得像小鸡啄食。她想到在家里时自告奋勇操作热力釜蒸米饭,淘罢米后又站在料理台前犯起了难。
我倒水了。云舒说,然而迟迟没有动作。
前一晚买来清炖的排骨煨在灶上,火苗在罐身嘶嘶地吐蓝色舌头,空气中飘悬着甘美的肉香。
蒸烤食物用的小巧计时器在她手边一点一点地跳动数字时间,像扑闪的好奇的眼睛。
记得从用之前净水壶里过滤的水。薛霁在沙发看书,是从云舒那儿没收来的《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你》,一目十行。刚从包里抽出这本封面熟悉到令云舒深感羞耻的言情小说时,薛霁一脸“我很有研究你想法之必要”的表情,连她那枚细碎的泪痣都在笑脸上显得分外欠打,且过分在将手举得很高,总之,云舒踮着脚跳了半天也没有够到。
你还要多喝牛奶,薛霁说。
不要,光是每天早上都快吐了。小个子旋即地回绝道。
流理台依然没传来动静。依靠在布艺沙发肩膀上的人转过头,金属框眼镜两支极细极细的镜脚插入她披散而下柔软的黑鬓发,她采纳了云舒的建议,抽空一起去配的——很轻度的近视,从来没给生活带去什么障碍,然而云舒两双手各捧着一支镜脚,掌心在她额际散发着温热,说薛……老师,你这样真的好好看。
是吗?
你看我像是说谎的样子噢?
她笑一笑,于是她们配了:就这副吧。
怎么了?她问,镜片在微微反光,要不要我帮忙?
~形にならない幸福(しあわせ)が何故かしら重いのも
(无形的幸福何故如此沉重)
~窓辺の花が咲いた时
(在窗边的花绽放之际)
要——我没有找到量杯啊。云舒扭过头,撒娇一样。
用不着量杯。薛霁走过来,赤脚踩在地毯上,经过窗台一簇簇长势良好的芍药,呼呼卖力工作的暖风机让室内温度很是宜人。云舒穿着她的旧短袖,她则穿着薄薄的长袖衫,手臂遮得严严实实,下面是款式居家极了的灰色抽绳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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