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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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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爹爹还要说:“若此时不回绝,眼看她们就谈成了!”

阿光低声嘟哝:“成了……就成了呗……”

爹爹再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拉着他的手绕了出去。

阿光只得含羞走上前去,和未来的婆母行了礼,又转身去和未来的娘子问安。

眼前又是一道金光流过,耳边响起吹吹打打,热闹的乐曲之声,初次问安,幻化成了妻夫对拜。

从那之后的情景,都是两少年形影不离。长辈、亲朋的笑脸和夸奖的言语,充塞在耳边,不知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少年人哪知道愁是何物?一味的情更深,意更浓。

忽而,记忆中那少年妻主有了身孕。

意念又一转,妻主成日没有精神,烦恶呕吐,常说腹痛。

再来,便是妻主的身子越来越差,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下去。郎中们像走马灯似的,一个个来瞧病,一个个摇头离去。

灯影下,诗书前,阿光犹记得她腮边那颗红泪。

“怀孩子,都是这般苦的么?我看旁人也没有这些痛楚。这孩儿在我腹中,我却爱不起来,也看不到希望。肚子疼的时候,仿佛它正在吃我的血肉一般,让我真是害怕。”

阿光怔怔地,抚过她焦黄的发丝,轻声安慰着:“或许……挨到生下来,就好了……”

怀妊不到六个月,少年妻主终于油尽灯枯,郎中徒劳无功。待她带着腹中小儿一起赴了黄泉,家里请了有名的仵作来验看,也说确是怀妊不是生病,不知孕妇为何无端丧命。

阿光独自在院中游荡,只看见漫天的白幡。

亲友仆从们的哭声,道人吟唱安魂咒的乐声,都在提醒他,曾经鲜活的人,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在青春年华便已凋零。

几个仆从在白事的间隙私语,恰被他无意中听得:

“少夫人这模样……莫不是怀了枭胎?”

“啊!你这么一说……”

“想不到,少爷他人模人样,竟然是个枭夫!”

“天哪,这也太可怕了!我家内人就在少爷身边伺候,我可要赶紧把他调出来,要是沾了妖气,下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就是我了!”

枭夫?

哦!是了。以前看过的书上,倒是有此一说。

枭,是食其母而生的鸟,是不详的妖物。

妖物皆是阴气化生的,枭也只化作属阴的男子。女子本来阳气清正,邪气不侵,可若是娶了枭夫,怀上枭胎,便会被枭所害。

枭胎是极凶险的,即便能度过怀妊之期,把孩子生出来,也会妨害母亲的性命。像少年妻主这样,在怀妊中便被枭胎吞噬的女子,并不是孤例。

“可是……”阿光自忖,“我是正常的男子,从小也没有撞过邪,怎么可能是枭夫呢?”

可这由不得他自己说。

“万鸿博!”婆母愤怒的脸,犹在眼前,“你我同榜进士,同朝为官,一向情义不比寻常!真没想到,今日你为了一个不详的妖夫,要和我反目成仇!”

娘亲将他挡在身后,爹爹紧抱着他,像一对护雏的鸿雁。

“贤姐出身自书香门第,怎么还会相信鬼神之说!这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儿,什么枭夫,什么不详,我便不信这些又怎样!”

婆母红着眼吼叫:“你可以不信!我也明白你是不舍得孩儿,可我呢?我女儿的尸身就在眼前!她被枭胎害了命,难道就是我家活该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公爹也抽泣着:“无论如何,万先生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你选吧,这枭夫是要在族中处死,还是送去庵堂?”

都怪顾影

无论是那时, 还是此时的阿光,心中都觉得:“或许终身在庵堂修行,就是最好的出路了。”

但万鸿博依然坚持:“这世上没有什么枭夫。我视儿媳如同己出, 儿媳遭遇意外,我也悲痛欲绝。但我们不能因为悲痛,再去毁掉另一个孩子。我不会让他殉妻,也不会让他出家, 我的底线是只能签下放离文书。若贤姐肯转圜, 我们依然是亲家, 只是眼下你们家在气头上,我要保证他的安危, 先领回娘家去。过几年,他依然会归来奉养二老。请贤姐体谅。”

“任凭你舌灿莲花, 说到底,今日在棺材里的,不是你家儿郎!若是易地而处,你可也如你所说, 极力狡辩,要放过我的孩儿?”

万鸿博反问:“若是易地而处, 无论我作何反应, 贤姐可愿以自家孩儿之命, 为我家偿命吗?”

“这……”

万鸿博轻叹口气:“我不过是为人母亲,贤姐你也是母亲。我明白你懂的, 只是一口意气罢了。”

在金色的流光中, 回忆变得模糊不清。

“曾经在修行的世界里, 我身为凡夫俗子;如今到了平凡的世界,我却又成了妖异。无情仙曾说, 她给我的处境里有转机,可她怎知,在庸人堆里待着,‘不一样’便是天大的罪过。众目睽睽之下,以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脱出险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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