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这个还你。”他似乎想起什么,从兜掏出一个小东西,丢在我手边。
“以后别随意给出去了。”他摆了摆手,“顺便,今天谢谢了。”
母亲的玉佩在地上静静地躺着,倒映着夏天的日影,显得晶莹美丽。我紧紧握住玉佩,把自己蜷缩得很小很小。我的头脑里空空如也,我什么都不要去想,我不要记得我是谁,我因何在此,我要去何处。
我背叛同伴,杀死无辜。
“我为你感到耻辱。” 栀子的声音响彻我的脑海,如钟声阵阵回荡。
罪过
二零零六年九月,经上级推荐,我被提名为一级咒术师。同年十月,我向校长提交了退学申请。
“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我说。
“我需要一个好理由。” 校长把我的申请书推回来,“这上面写的应该不是心里话吧?”
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时失去了辨识文字的能力。它们从文字变成符号,又从符号变成一颗颗跳舞的蝇头,在眼前聚合,分散,重组,而后像沙子那样散掉了。那天的记忆又像一条冰冷粘滑的蜥蜴爬过来,张嘴啃啮的我的神经。我闭了闭眼睛,想起我背着夏油学长去找硝子治疗。他胸口被禅院甚尔砍出两条长口,从肩膀到腹部,衣料和皮肤都翻卷开。行走中,他呻吟着问天内理子。我默然不语,宛如行尸走肉。等他苏醒,他直奔盘星教总部。大殿中央站着五条悟,半边脸流满鲜血,怀中托着一团白色的,小小的遗骸。周围站了好多人,是盘星教的教众。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仿佛正参加新年的喜宴。我站在阴影里,隐约听到人们雀跃的低语。
“天元大人可以成神了。”他们欢呼着,向神明献出祭品与祝福。
唯一的好消息是,禅院甚尔被五条悟重创,被人救走时生死不明。
“没有别的理由。只是这些。” 我回答道。
校长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过了一会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知道,虽然我是校长,但很多事情上我的话并不作数。当然,如果你只是单纯想要逃避什么事情,那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即使你离开了这里,但事情还在,问题也没有解决。你不会想看到它们堆积在一起的,那会很麻烦,非常麻烦。”
“我该怎么做。”我有气无力地问。
“不是我说你该怎么做。”校长指着我的眉心,“重点是你自己要做出什么选择。道理很简单,做出选择,然后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离开校长室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叠任务。我就近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开始一张一张翻看。第一个是蛛女,二级咒灵,是一周前幼稚园孩童失踪案的真正凶手。第二个,笑面咒灵,通过制造幻象诱惑人从高楼跳下,已经导致七名公司职员身亡。第三个,无头咒灵,在某高中导致三名高三生失踪。第四个,五个,六个……每一页都是一场悲剧,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腥气。
“禅院同学,你在这里。”灰原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和之前一样活力满满地同我打招呼。
他这种若无所事的态度让我既陌生又恐惧。这一个月以来,我几乎不跟人产生任何的交流,每日清晨起来,凌晨时分回到宿舍。我很少睡觉,也很少吃饭。这样折磨自己的□□,让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似乎这样做就可以弥补一些什么。
“你好久没来上课了。”灰原竟直接坐到我旁边,把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树叶之间的缝隙。
“有些事要做。”我含糊地说。
“感觉你一直都很辛苦的样子。”灰原感叹着说,“除了你,还有夏油学长,五条学长。大家每天都过得好充实。感觉这里只有我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已经很优秀了。”我把任务单装进书包里,“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我有些事要问你。”灰原突然喊住我,神情严肃。我下意识停下脚步,却迟迟不敢转头看他。
“七海说你要退学,是真的吗?”
“跟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
“我犯了大错。” 我说,“永远永远无法被弥补的错。”
“是星浆体的事吗?”灰原认真地说,“可我不认为是你的错。那个诅咒师那么厉害,你看,就连五条学长都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是的。” 我对自己嘶吼道。
我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我问你,你犯过的最严重的过错是什么?”
“我想想——”灰原咬着拇指,眉头皱得死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小时候一直不喜欢我妹妹。她很吵,总害我挨骂。有一次我给她泡奶粉,因为不小心温度太高了,把她嘴给烫伤了,我妈就把我打了一顿。”他包着自己的右颊,强调说:“打得可是很痛的。然后我就想,如果没有妹妹就好了。如果她不在,我就不会被骂,我还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这不是过错。”我说,“你只是想,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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