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hH :像条沼泽的森蚺(1 / 2)
沉一念看着那两个字,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
文字如往水面投下石子。
被直接吞没在未知漩涡。
她暂且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正犹豫着该回什么。
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被对方的简短回复激起的好奇心,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在骗自己。
就像最耀眼的舞台中央有一处阴影,她本该在聚光灯下,却被那一处的黑暗引诱、吸引。
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去一探究竟。
“沉同学。”
教授那标志性的公鸭嗓从身旁传来,切断她的思绪。
“准备好了吗?”
抬头望去,整个教室的高中生都在盯着她。
她又尴尬地笑了下,这次比刚才更完美地掩饰掉内心的不安。即使双腿在颤抖,声音依然保持着平稳:“好的,那我就从为何选择社会学开始?”
教授点了点头,退到教室角落。
投影仪还在播放着介绍社会学系的简报,苍白的光就打在她脸上,似极舞台上的聚光灯。
她又在不到短短的两小时内,再次成为表演者。
只是这次,她不是那个只需要擦边的情色主播,而是个需要剖析自己的报告人。
沉一念站在讲台上,原本慌乱的神情突然沉静下来。
像是褪去了那层甜腻的糖衣,情绪带着异样的冷感:
“我选择社会学,是因为我对人类很感兴趣。”
她顿了顿,语调轻柔地向在唱摇篮曲:“并非生物学意义上的物种概念,而是更抽象的词汇——人性。”
“再更简单地打个比方,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有人会在网上肆无忌惮地展现慾望,在现实生活却是另一副脸孔?为什么人类社会需要戴着面具生活?社会性和本能,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整个教室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她甚至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我想要把人剖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童话说的那样,坏心眼的人心脏会是黑色的?”
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眼神像条沼泽的森蚺,扫过台下每一张脸。
“我们都知道不是。但为什么人类明明拥有相同的器官构造,却会产生截然不同的行为?也许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心是不是黑的,而是为什么有人选择让心变黑。”
语毕。
她的眼神开始失焦,沉浸在某个只有自己独处的世界。
几秒后,她眨了眨眼,像是从污水里浮上来似的回过神。脸上重新挂上那个无攻击性的笑容:“当然啦,主要还是因为我的分数只够上社会学系呢,嘿嘿嘿。”
教授轻轻咳了几声。
台下有人笑。
“至于社会议题的作业嘛”
她漫不经心地玩着发尾。今天只是随意用直板夹夹直,没有捲平时最爱的大波浪。
沉一念脑子已经飘到明天该去染发,嘴上却还在熟练地糊弄:“我的研究主题是网络社群中的性别角色与权力关係,特别关注直播和短视频平台的性别展演。”
她拿出手机,手指敲击在屏幕,打开学校的云端,点开了她的作业。
随后,举起手机,向穿着制服的学生们展示。
那些图表都是她的营业数据伪装而成,但在这个教室里,谁又会知道呢。
沉一念并不认为,这个教室有能摧毁她外壳的人。
她继续说:“比如说,为什么观众会对某些特定的人设产生强烈的情感投射?纯真的、天真的,甚至是”
她的目光看向最末排那个白净好看的男生,眼里的笑意忽然真实了几分,“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形象,似乎特别容易获得关注。”
“而在这种看似单向的窥视关係背后,其实蕴藏着更复杂的权力游戏。谁在观看?谁在被观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大抵就是这样吧,没什么特别的。”她笑咪咪地说。眼神转向角落的挂科死神,乖巧得像隻奶猫:“教授,我分享完毕了。”
这场毫无营养的分享,对这些高中生来说不过是浪费时间。
而对沉一念来说,目标也只是期末加分。
但教授还是点点头说了声“好”,带头鼓掌。
几秒后,台下也跟着响起一片礼貌性的掌声,像为某个无聊戏码的谢幕给点罐头音效。
沉一念不意外。
那些游离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就像曾经的自己——被困在这个制度里,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却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她觉得这个制度又可笑又残酷。
十几岁的孩子被告知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然后像过筛一样被筛选。
成绩好的被留下,其他人就像杂质一样被淘汰。
没人在意你是否有其他才能,没人在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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