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2)
他太害怕了。
害怕她突然就会没了气息。
方才摔下去时,柳襄头上不知从哪里沾了片落叶,他伸手摘去,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用袖子想擦去她脸上的脏污。
可血早已经干涸,擦不掉。
谢蘅擦着擦着,泪就落了下来。
他突然猛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无人的寂夜中尽数释放,向来骄傲高高在上的世子,抱着心上人哭的泣不成声。
“柳襄,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我会救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夜色渐浓,谢蘅背着柳襄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世子的学习能力向来不弱,在月光的照耀下,他走的越来越稳。
但他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只全凭着一股狠劲和要救柳襄的意念撑着,可不管他怎么撑,毕竟是体力有限,中间还是昏迷过,也咳过血,醒来后又继续走。
谢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不知何时,那亮光也没了。
他只能循着记忆背着柳襄往前走。
月上中天,谢蘅路过一潭清泉。
他将柳襄慢慢放下,将自己的衣袖打湿一块,替她细细擦去脸上血污,眼底的爱意在这一夜才敢肆意宣泄。
他的手小心翼翼抚过她的脸颊,心疼的几近窒息。
他恨自己身体羸弱,恨自己学不了武,恨自己不能将她护在身后,恨自己保护不好她。
眼泪在黑夜中滚落,谢蘅的声音低到充满着祈求。
“柳襄,你醒过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阿襄,昭昭……我求你,你不要死。”
熟悉的晕眩感传来时,谢蘅抽出发上的簪子,狠狠扎在胳膊上,疼痛让他勉强能保持了几分清醒。
他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夜里山谷太冷,还隐有野兽的吼叫,他不敢再晕倒了。
后面的路程每当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住时,他便用簪子扎一回,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向来爱洁净的人数次栽在泥地中,又顽强的爬起来,如此循环往复整整一夜。
没了发簪的桎梏,发髻逐渐凌乱,披散了大半下来,脸上被擦破皮有血污,也有泥土,锦衣华服早已脏污不堪,破损之处隐有血迹。
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
谢蘅什么也顾不得,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在天将亮时,谢蘅终于看到了竹林中的一间木屋。
他一步一踉跄的走过去,有气无力的敲了敲门。
“谁啊?”
“这方圆几里不是没住人么,呀,不会是野东西吧,不对,这不是才洒过药,这些家伙暂时不敢靠近这片山吧。”
“算了,还是拿个钉耙吧,再拿点药,万一是个熊瞎子呢。”
“别敲了别敲了听见了,大早上的烦死了。”
听到念念叨叨的人声传来,谢蘅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哎呀,是人啊。”
“厉害啊,老子藏这么深都能摸来。”
一身布衣胡子拉碴的老头丢开钉耙,烦躁的随意扯过一只手:“先看看有没有得救,免得浪费体力把你们搬进去。”
片刻后,老头面色一沉,狠狠甩开那只手:“欸?什么阴间玩意儿?”
“喂,小伙子,醒醒啊,我这里不管埋的!”
谢蘅缓缓睁开眼,盯着简陋的屋顶,他缓了一阵意识才回笼。
“柳襄。”
他心中记挂着急忙坐起身,但脑袋一阵晕眩又倒了回去。
“醒了啊。”
耳边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谢蘅忙循声望去,便见床边坐了个看不清样貌的布衣老者,因为他的脸被散乱的头发和胡子遮住了,几乎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
谢蘅撑着半坐起身:“您是……”
不等老者回答,他便已经看到另一边床上躺着的柳襄,他心神一紧,忙掀开被子踉跄走过去:“柳襄。”
姑娘脸色没什么血色,唇也略显苍白。
他刚要伸手去探鼻息,便听坐在两张床中间的老者幽幽道:“还有气儿。”
谢蘅心落下大半。
随后他就发现柳襄和自己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遂转头朝老者道:“多谢老先生相救。”
老者抱着双臂斜眼看他:“都找上门了,我还能把你们埋了?”
谢蘅自知给人添了麻烦,便道:“晚辈实乃无奈之举,给老先生添麻烦了,日后定报答老先生。”
老者翻了个白眼儿没有接话。
谢蘅见柳襄还未有醒转的迹象,心中愈发担忧,外头天色已暗,他怕是昏睡了一日,蜂崖沟之战眼下应该已经结束了。
他摸出腰间的信号,便欲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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