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闻言,陆雨梧回头望她:“一粒是没什么好看,可若是千千万万的稻米黄熟呢?”
千千万万的稻米黄熟?
细柳微怔。
陆雨梧眺望田野,“细柳,我曾无所望,一度不知我该做些什么。”
“你不入仕?”
官宦之家的子孙没几个不入仕的,细柳不明白他的迷惘。
陆雨梧没有答,只是看向她,笑道:“若不是我带着你走错路,我还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蓬草那样的东西,百姓无以食,所以食之。”
他捧着那几粒稻米,双眸剔透如春露:“但若是有朝一日,稻米数之不尽,收之不完,是否天下便能少有饥馁?”
“那……可能吗?”
细柳看着他。
秋雨与浓雾交织,他乌浓的发髻沾了雨水,一身淡青衣袍也浸润水雾,他定定地看着她,说:“可以,只要我找到最好的稻种,只要我能找到更好的种植办法。”
细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可是这少年神采清澈,却又令她不得不相信他所言一字不虚。
“我想让天下百姓都不再吃蓬草。”
雨声沙沙的,少年站起身来,声音清如玉磬。
细柳神光微动。
他知道自己是谁,他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像惊蛰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惊蛰,知道自己入紫鳞山是为了报仇。
就像花若丹处心积虑一路行来,也是为了她父亲的冤案。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来处,也知道自己的去处。
“人,”
细柳看着他的背影,近乎迷茫的开口,“一定要知道自己的来处吗?”
他们都有来处,所以他们也有去处。
陆雨梧闻声回头,她清臞的面庞褪去了一分漠然,那双眼睛亮如寒星。
“重要的是你想不想,”
陆雨梧看着她道,“从心而已。”
从心。
细柳抚摸自己的心口。
“这趟回京,你我便要分道。”
陆雨梧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他将阿秀拉起来,“你放心,阿秀我一定会照顾好她,还有……”
他忽然顿了顿。
“什么?”
细柳神色莫名。
陆雨梧忽然从怀中取出来一枚银叶,那正是之前在尧县她承诺给他的那一枚,她抬眸:“这么快你就要用掉它?”
“嗯。”
陆雨梧递给她,“你从南州来,南州的许多事你比我清楚,而你又是江湖中人,比我自由,亦比我多些手段。”
细柳看他掌心未褪的疤痕,“你想请我帮你找人?姓周?”
陆雨梧点头:“是。”
秋雨如滴,拍打在伞沿,他的声音仿佛浸润潮湿的山雾:
“盈时。”
“周盈时。”
小雪(一)
建弘十三年十月底,五皇子姜变押送永西总督侯之敬与尧县知县赵腾返京,一时朝野震动。
撷月殿中,几个宫人蹲着身子低头捡拾地上的碎瓷片,官窑新烧的这套石榴红茶具还没用个几天就已寿终正寝。
“糊涂!真是糊涂!”
二皇子姜寰一巴掌拍在桌上,宫人们噤若寒蝉。
常在姜寰身边服侍的太监立即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几人如释重负,忙俯身退出殿外去,那太监这才小心翼翼地对姜寰道:“殿下,您可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他堂堂一省总督!正二品大员!”
姜寰来回踱步,“不过是让他养的那伙贼寇背下杀谭应鹏的这口锅,刘吉你说他做什么亲自跑过去?如今倒好!让人生擒活捉,像个牲口一样被绑回京来!”
“听说……”
刘吉微躬着身子,道,“听说是陆阁老的长孙陆雨梧在尧县,所以侯总督他才会亲自过去。”
“陆雨梧?”
姜寰眉心拢紧两道痕,“陆证的长孙?”
“听闻这位陆家长孙体弱多病,自小养在京郊,深居简出,”刘吉说道,“殿下不知其名,也实属正常。”
姜寰脸色一沉:“吾还真是险些忘了,他侯之敬是陆证亲自点的一甲进士,当初他能坐上这永西一省总督的位子也是陆证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冷笑:“这个侯之敬,既选了吾的路,却还念着他恩师的那点旧情,他可真是栽在这情分上了!”
“五弟如今在哪儿?”
姜寰看向刘吉。
刘吉低首,恭敬答道:“五皇子殿下与那位陆公子此时正在干元殿中。”
干元殿正是建弘皇帝的寝殿,今年年关一过建弘皇帝的身体便是每况愈下,他今年没有上过朝,各地的折子都直送内阁由首辅陆证处理,若有大事内阁裁决不下的,才会送入干元殿。
今日建弘皇帝的精神头似乎好些,他令人开一扇窗通一通这殿里的药气,披了一件白锦金线龙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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