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欺星眉头微蹙,道:“是看见别人的死亡,还是你的死亡?”
“我预见死亡的气机铺天盖地而来,笼罩我所在之地。”耶律月理看着他说道,“不只是我,或许在我身边的人,都会被死亡笼罩。”
若是别人对李欺星这么说,李欺星必定嗤之以鼻。
然而李欺星很清楚回鹘神殿是什么样的存在,也很清楚历代神女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所以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耶律月理躬身行礼致谢,然后问道:“你之所以不愿意借助宗圣宫和明月行馆的力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耶律月理叹了口气,“我原本想把自个送给顾十五的,他是在关外长大,距离吐蕃更近,但他娘却将他养得距离长安的心更近,他不吃吐蕃人那一套。他没要我的人,那或许我为了他在意的事情拼了命,他将来就会因为感念着我的好,而帮我做些我喜欢的事情。”
她的话很像是玩笑话。
若是冲谦老道在这里听到了,肯定要斜着眼睛看她,说小蛮女恬不知耻,但此时她的身上散发着神性的光辉,李欺星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看着说完这些话,便平静的等待着的耶律月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认真行了一礼,然后离开。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能够平静的面对死亡的人,便已经和寻常人区别开来,就已经值得尊敬。
……
安知鹿发现自己还是错估了这支“巡防卫”的实力。
一个接着一个从盗洞鱼贯而入的黑甲军士一共有五十余名。
这些人全部没有依靠外力,直接跟着他越过了两丈来宽的河面,落在了宽阔的黑石驰道上。
哪怕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和望气手段,这五十来个人里面,还有二十多个他之前没看出来。
这些人修为高低尚且不论,藏气隐气的功夫绝对一流。
宽阔的黑石驰道一端通向城池一般的帝陵深处,一端似乎通向幽冥,那里就像是漆黑一片的地底星空。
无论是持着青铜戈的老军,还是韩垂锦和他带着的五十余名黑甲修行者,此时很自然的对那片城池般的区域无限向往,无数对于祖龙帝陵的记载和传说在此时跃入他们的脑海。
以白澒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以朱砂、宝石等物布置星图,魂气归天,形魄归地,他们此时也都见识到了。
史书上说祖龙地宫事死如事生,地宫陵园仿制咸阳,设内外双城,城中最高处距离地宫顶部星空都有五丈。
那这恐怕说的就是这黑石驰道一端的那片城池区域。
他们很自然的想去看看这地下咸阳到底是何等的气势。
然而凝视着那片城池时,安知鹿心中很自然的生出恐惧,仿佛他的潜意识里明白那里有无数可以让他轻易死去的凶险,反倒是看着那宛如幽冥的一端时,他心生安宁,且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不管这种直觉是来自王幽山还是来自杨灿,他都可以确定那一端相对安全,而且或许有他能够得到的东西存在,于是他不发一,开始动步,朝着远离那片城池的另外一端行去。
手持青铜戈的老军和韩垂锦都有些愕然,但之前安知鹿的表现已经让他们确定安静的跟着安知鹿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手持青铜戈的老军和安知鹿并肩而行之外,其余人都默然的跟在安知鹿的身后。
安知鹿的反复提醒现在看起来纯粹是多余的,这些黑甲修士的纪律极其严明,别说是随便去触碰什么东西,他们连行进的步伐都几乎完全一致,后面一个人走路的时候,简直就是踏着前面一个人的脚印前进。
……
李云从的玄色披风在阴风的冲刷之中纹丝不动,只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
他就站在黑石驰道尽头的城门之上,他的身后倒伏着十几具修士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还在流淌着温热的鲜血,黑色的城墙墙砖在鲜血的浸润下泛起一条条饕鬄纹,这些修士体内流散出来的元气被这些符纹扯住,迅速被吞进城墙之中。
一名同样身穿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玄色披风的修行者出现在李云从的身后,这披风也遮掩住了他身上所有的生气,让他的真气波动都不像是真气波动,倒像是死去很久的尸身身上流散出来的尸气。
“这些是北衙的修行者,当头的那个老人拿着的是静王的葬天戈。”
李云从这时候才停止对安知鹿那些人的凝视,转头过来看着这名修行者,沉声道,“那人看来就是我们等待的人,王幽山的使徒。”
听到这样确定的话语,站在他身后的修行者眼睛亮了起来。
李云从平静道